glad you came 【二十三】

诺克提斯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
“你的小金丝雀居然都没有把星之病感染给你,他感染了小半个路西斯却没有感染到你?”
“肮脏污秽的家族,肮脏污秽的血脉。你们应该庆幸自己没有畸形,没有死于遗传病。”
“你们根本不应该诞生,和这个世界一起腐烂吧,'路西斯王'!”
艾汀的笑声实在是令人不快,好像有毒蛇藏在里面,吐着信子,用冰凉的鳞片蹭过诺克提斯的皮肤,在他耳边发出威慑的“斯斯”声。
诺克提斯忘不掉切开液态金属机甲时那好像是切开皮肉的恶心质感,好像他在刨开艾汀的身体,那些红色的,像是血肉一般的火星从里面翻出来,然后表皮又流向伤口,变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肮脏,污秽,不应该存在的血脉。
艾汀几乎每一句话都会用到这几个词,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诺克提斯的全名,还有他自己的名字。
“艾汀·路西斯·切拉姆”他似乎是想用牙把这个名字咬断。
这让诺克提斯想起了自己祖先那些没有寄出的书信,那其中写满了爱语以及对道歉,偶尔还会提到孩子的近况。
收件人是艾汀·路西斯·切拉姆。

最终诺克提斯用曾经背叛了艾汀的那把剑刺穿了他,将他钉在尼弗海姆上。他在掷出那把大剑时听到了困兽一般的怒吼,还有一声悲哀的嘲笑。他努力想要让自己忘记那声嘲笑,告诉自己他并不在意,一切已经结束了。可是他越是想要装作不在意,那声嗤笑却偏要跟着他,好像是不小心踩到的路边的口香糖,他努力地刮蹭拉扯,却只让这团胶状物越发肮脏显眼,纠结着粘作一团,看着愈发惹人恼怒。
诺克提斯急切地想见普隆普特,尤其是现在。
在他乘着逃生舱离开因为损坏严重而报废的雷加利亚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轻声地和这台守护了他好多次的机甲告别了。
“谢谢啦,老爹。再见……”
他独自坐在狭小的逃生舱里,看着雷加利亚孤零零地漂浮着,背后有好多星星在闪烁,有一瞬间诺克提斯以为它们要涌过来把雷加利亚淹没。
好在星海不会流动,雷加利亚依然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地面对着尼弗海姆,诺克提斯看不到那个伤横累累的正面,只能看到逃生舱出口是个漆黑的洞。
雷加利亚站在那里,离他越来越远。
诺克提斯此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他突然感觉有些冷,他好想念自己的omega。至少和普隆普特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没感觉到冷。
他想念普隆普特,迫切地想要见他,想要拥抱他,靠他的体温吸取能量,想听他略微惊讶地“哎”一声,然后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头发还有脖子来安抚他躁动不安的情绪。
普隆普特能让不安沉淀,他们被结成块状,慢慢沉到海底,让诺克提斯忘记他们。
可现在它们正循着暗流翻滚鼓动,相互磕碰产生更多不安与慌乱的碎屑,在海面上覆上满满一层。
他需要普隆普特来让它们沉淀。

他迫切地想念他的omega。

好在之后的行动顺利得和计划一模一样,格拉迪欧带回了水晶,露娜和诺克提斯合力启动了光耀之戒,普隆普特也已经确认返航。
诺克提斯看着光耀之戒上聚集膨胀的光束,肩膀垮了下来。
“普隆普特还有多久能回来?”他问伊格尼斯。
伊格尼斯看起来也轻松不少,他少见地眼角带笑:“就这么着急吗?”
“喂……”
“还有大概7分钟,光耀之戒的倒计时也差不多这个时候。你还能再多看两眼尼弗海姆。”
“谁管这个,喂伊格尼斯,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诺克提斯胡乱用手顺了几下头发,扯了扯还沾了血的领子,满心期待地望着伊格尼斯。
“你看起来糟透了,脸上的血都没擦干净。”
伊格尼斯毫不留情地嘲笑了少年的小小情思:“不过如果是普隆普特的话,我猜你就是穿着隔热服他都会真心实意地夸你帅气的。”
诺克提斯闹变扭似的一把抓过参谋长手中的手帕,跑到一边找了个能反光的钢板认真擦起脸来,用几乎是用趴在墙上的距离去看自己脸上到底哪里还沾了灰,头发翘起的角度有没有不和谐,有没有什么地方看起来会令人感到奇怪。
整理好头发,诺克提斯又惴惴不安地用拇指捻着衣角的褶皱,期望自己能用手指把它熨平。
他一边用掌心拍打裤子上的血渍,一边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普隆普特的号码,可是对方没有接,惹得心急的王子殿下发出烦闷的咂嘴声。
他又拨打了一次,但依然无人应答,被他揉了半天的西装衣角此刻被抓在手机,变得更皱了。诺克提斯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把手机弄丢了吧。
“伊格尼斯。”
“嗯?”正和王之盾小声说话的参谋长回过声,打量了一下和之前一样浑身血污看起来乱糟糟的诺克提斯,“我不得不说,和刚刚一样糟。”
“谁问你这个了,帮我连线一下普隆普特的飞船好吗?我想和他说说话。”
“嘿嘿嘿,你有什么情话非得说给我们大家一起听么?”格拉迪欧用不轻的声音反问,站在一边的科尔将军握着下巴转过脸去。
“就是听他报个平安,这家伙好像把手机丢了。”
“哦——”
“哦个头啦。”诺克提斯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格拉迪欧坚硬得和石头一样的腹肌,这下他更加想念普隆普特了,至少他的肌肉还保持了肉感,能有舒适的触感和恰到好处的弹性,让人只想把他抱在怀里爱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耀之戒的充能对通讯信号产生了影响,通讯频道里充斥着杂音,好像有蛇在里面爬行摩擦。
“我是普隆普特!现在已经返航啦……”熟悉又充满了元气的声音从通讯中响起,但又被杂音干扰得碎成小块,让普隆普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但是在他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诺克提斯感觉他安心了,之前被不安翻腾搅乱的心情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期待着他的恋人能快些回来不要被光耀之戒对尼弗海姆的炮击影响波及。
“喂,普隆普特?”
回应诺克提斯的只有纷繁的杂音。
“普隆普特?听得见吗?你是不是把手机给丢了呀。”
对面还是没有回答,诺克提斯和伊格尼斯对望了一眼,那股不安又席卷了他,就好像雪崩一样,他快要被冻伤了。
“普隆普特?”
格拉迪欧试探性地问了一声,诺克提斯在心里无声地哀求普隆普特回答他。
诺克提斯害怕极了,他的胳膊上泛起了无数细小的鸡皮疙瘩,他的掌心发冷,但又沁满了汗水,他反复把手汗抹在那条几乎要报废的西装裤上,发誓一定要把普隆普特按在飞船里狠狠揍一顿,让他知道自己生气了,让他再也不敢和自己开这种可怕的玩笑。

他希望这真的只是个玩笑,无比希望。

“请不要开玩笑,快回答,普隆普特。”科尔拿过对讲机,他的语气有些急促,但是没有诺克提斯的呼吸急促,他几乎喘不上气,胸口闷得像有人把他的心和肺用水泡起来,然后用无数层湿纱布包好,硬是塞回他的胸腔里,任凭他怎么呼吸,肺里都只有水汽。
“………………”
对面依然只有各种杂音错乱在一起。
“普隆普特!”
诺克提斯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发出那么尖锐刺耳的声音,好像他发出的不是喊叫而是直接吐出了一把剑,他怀疑自己的喉咙被这把剑划破了,它们在渗血。

“……我是普隆普特!现在已经返航……”
和刚刚一摸一样的令人安心的话语,一摸一样的充满活力的声音,就连字与字中间的停顿,都是一摸一样的。
格拉迪欧抓住了诺克提斯的胳膊,没有让他们的国王直接跪倒在地上,伊格尼斯则立刻拿出手机开始给普隆普特打电话,同时追溯信号源。
诺克提斯用力按住自己的嘴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吐出来,他浑身都是汗,感觉非常不舒服,汗水把他和衣服隔开,好像他身上又套了一层薄膜,格拉迪欧抓得很用力,让他的手臂感觉又痛又麻。
当他看到信号接收的地方位于尼弗海姆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被一头塞进了停尸间的冷柜里。
诺克提斯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可是他刚刚把手机从口袋里抽出来它就立刻滑了出去,从他的指尖溜走了,狠狠摔到地上,滑出去有一米远。
“啧!”诺克提斯一把拿过格拉迪欧递给他的手机,飞快地输入普隆普特的电话。
然后他发现原来把电话举到耳边原来这么吃力。
诺克提斯可以轻易举起比他人还要高的巨剑,砍翻他们四个人叠罗汉才能平视的铁巨人。
可此刻他却拿不动一部手机。
格拉迪欧见他拨出电话以后半晌都不动一下,便一把夺过手机按下免提,只听到代表无人接应的急促的“嘟嘟”声。
然后他们又回拨了过去,一次一次,每一次都只有越来越密集的杂音和无法接通的急促声响来回复他。期间诺克提斯还几次想要想办法阻止光耀之戒充能却又无能为力,险些用拳头去揍水晶。

终于,在离发射还有三分钟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起先诺克提斯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听到“嘟嘟”声停止了下意识地想要继续拨号,一拿起手机才发现电话已经接通了。
对面的杂音非常吵,吵得几乎听不见声音。
诺克提斯突然有些害怕开口,他感觉喉咙很干,像是夏天的午后,热得令人烦躁。他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尝到了一点腥味。
他把手机轻轻贴到耳边,呼了一口气,听到了因为自己的呼吸制造出的杂音。好像是抓了一堆铁链在揉搓,那些铁块顺着他的呼吸落入他的身体,砸在心口上。
“诺克特?”
“普隆普特?”
两个声音交叠在一起,然后就马上分开,诺克提斯稍微停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现在在哪里?”他说到“哪里”的时候声音开始发抖。
“诺克特你听我说,其实索尔海……”
“你闭嘴!有什么话不可以回来说吗?我不要听你在电话里说!”
对面明显是被诺克提斯突然提升的音量震住了,普隆普特的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它们被杂音切割搅乱,但最终还是顺着信号到了诺克提斯的耳边:“你……听我说,索尔海姆人对星之病……”
“我都说了你不要说!快点回来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来不及了,求求你了诺克特,让我说完。我身上……”
“都说了有什么话你回来再说了,普隆普特!算我求求你了,现在回来,还来得及的,用跃迁的话还来得及。”
“诺克特!”
普隆普特的哭声被电磁波切碎,揉乱,变成无法识别的电波,然后又被重组成另一种似是而非的声音。
诺克提斯的脑子里好像有一个蜂巢吵得嗡嗡作响,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他的头疼得发胀,还有一种令人不爽到想要大叫的闷热感,他怀疑自己的脑袋被人塞进了烤箱:“啊……那里的飞船还能跃迁吗?我现在就来接你吧,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过来接你。”
电话那边普隆普特的哀求和哭泣还有杂音混在一起,那些令人烦躁的杂音把普隆普特的声音切开后卡了进去,让声音扭曲变形,好像是蛋糕里嵌进了玻璃的碎屑。
格拉迪欧本来想要阻止诺克提斯,但是王子直接朝机库的方向扔出了手中的剑,只留给他一个蓝色的半透明的幻影,他本想追上去,却又被伊格尼斯抓住了胳膊。
他看了一眼倒计时,又扭头看向通往机库的走廊,甩开伊格尼斯的手,发泄似地将拳头重重地砸在墙壁上,鲜血直接从被砸伤的拳头里迸射出来,向四周飞溅。
就好像从钢板中间生出了一朵红色的花。

“诺克特!你冷静一下!索尔海姆人只要感染过星之病就会变成携带者,我一直都是传染源,等一下求求你快停下……呜呜……求你了快停下……”
诺克特提斯一路飞奔到机库门口,他看不清路,只是凭着感觉一路猛跑,普隆普特的哭腔好像是一把弯刀,把他的心口片成无数小薄片,一块块平铺开来,变成红色的地毯。
诺克提斯的手在发抖,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捏住手中的磁卡,但是因为他捏得太用力了,手不听使唤地发抖,那张磁卡的一角不停在读卡器的两边来回磕碰,但就是怎么也对不准中间那条缝隙,他的嘴唇和眼皮直打哆嗦,他用手背抹掉眼泪好让自己看清楚读卡器的位置,他感觉眼泪尖锐得像刀片,划得他皮开肉绽。他几乎认不清脸上的潮湿触感是因为眼泪还是被泪水割伤而流出的血水。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快回来,求求你。”
“诺克特!你想杀死露娜吗?!”普隆普特急得大叫,诺克提斯都能听到他那里的回音,“你想要让大家的辛苦都白费吗?你明明知道怎么做是正确的。”
“对!我知道!所以我正准备来接你回来。”
诺克提斯几乎是扑着跌进了机库,他撑着疲软的膝盖站起来,随便跳进了一座机甲店的驾驶舱里。普隆普特听到机甲引擎启动的声音,慌忙大喊“住手。”
“诺克特?诺克特!!求你了停下来,听我把剩下的说完好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不行!我不想听,你要说就回来再说吧。”
“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
“你体谅过我吗?你什么都不和我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只想着自己偷偷走掉!就和之前一样,又想自己偷偷跑走。”
诺克提斯说着,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大哭,他的口齿含糊不起,可普隆普特却听得很清楚,每一个字都很清楚,就像是一块块砸到他头顶的巨大石块。
“明明我们一起可以找到解决的方法,你为什么就是一点都不相信我能帮到你呢?!”
诺克提斯拿着手机,发出的声音不知道是梗咽还是口齿不清的话语。

普隆普特此刻只想大哭一场。 

他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本能地护住自己的小腹,肩膀不停发颤,嘴里不住地叨念着“对不起。”

电话里满是嘈杂纷乱的信号声,诺克提斯的哭喊声像是黑板上被擦了一半的板书,硬生生地缺失了一块,他几乎不可能听见普隆普特自言自语一样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好不容易可以和诺克特结婚了。”

“对不起……”

他看到天空中有一个光点,自从恒星被遮蔽之后,他就很少在星球上见到星星了。尤其是尼弗海姆,他连空气里都充满了黑色的粒子,连天空都几乎看不见,只有虚无的黑色,更别提星星了。
但是他在寂寞的黑色天空里看到了一颗星星。
他看着那颗星星一点点变大变亮,即使是眼泪把眼睛整个蒙住都还依稀能看到它的光,普隆普特知道很快他就要坠落了,所以事情都记载在他让飞船送回去的研究报告上,他相信诺克提斯会理解的,这是正确的决定,是唯一正确的决定。
普隆普特·阿金塔姆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是应该被修正的错误,好在现在还不算晚。
普隆普特抬头看那颗星星看起来越来越大,几乎像是太阳一样把整个星球给点亮了。他差点以为自己在尼弗海姆看日出。
对面传来了机甲的语音,但是因为杂音实在太严重了,只能依稀听见“生命值低于……无法启动……”还有诺克提的啜泣。
“诺克特……”普隆普特的声音里像是夹了小石子,他们相互磨在一起,组成一种额外沙哑的啜泣,“我……”
“普隆普特!”
白色的日出点亮了黑色的尼弗海姆。
普隆普特完全不顾诺克提斯的阻止,就算他打断自己他也准备用尽全力去呼喊,把自己的声音叠在他的话上,让自己把告别的话说完。”
普隆普特现在只剩下不到几秒钟了,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再和诺克提斯说一次爱他。
“…………滋……诺克……,嘶………我……咔!” 

电话被切断了。很突兀的,发出清脆的机器超出负荷断线的声音。普隆普特最后的话被这个声音拦腰截断,消失了。

诺克提斯屏住呼吸正想要从杂音中把普隆普特想说的单词扣出来。突然飞船上陷入了黑暗与死寂,电话也被切断了。
诺克提斯被困在狭小黑暗的驾驶舱里,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棺椁里被活活埋入地下。他用力敲击踢打仪表盘和逃生出口,可是除了让他的呼吸更困难,四肢疼得令人火大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之前蜂鸣一般的电子杂音还在他的耳边萦绕,自从电话被强行切断了以后他就再也没能打通普隆普特的电话,但他依然本能地按下重播键,可这次连线都接不上了。
诺克提斯被急促的提示音淹过头顶。普隆普特的声音和杂音混在一起,直到现在还在他的耳朵里兜兜转转,怎么也出不来,可能是迷路了。
诺克提斯在这片令人焦躁到狂怒的狭小黑暗空间里挣扎,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体无法伸展的束缚扭打在一起,他哭得喉咙发紧,像有人捏住他的脖子卡着他的喉咙把他拎起来。然后他开始出于本能地干呕,但是这还不够,这样完全不能让他内心的痛苦与焦躁释放出来,让他们滚的远远的。
一直到诺克提斯把胃里的东西和闷在身体里挤压揉捏他的心口的不适感全部吐干净,灯才悉数闪烁了几下,然后亮了起来,机甲的舱门也跟着打开了,诺克提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被秽物淹没的驾驶室,他从里面逃了出来,外面很空旷,也很安静,还有新鲜的空气。
诺克提斯几乎是从机甲里摔出来的。
他的腿根本站不稳,裤子和衣服上还有不少秽物,湿答答地粘在腿上掠夺他的体温,他扶着机甲,手心滑了一下,又差点要摔倒,他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无数青斑在他本来就因为流泪而模糊的视野里膨胀挤压,像是要困住他。
然后他听到有人,伊格尼斯和格拉迪欧一人一边扶住了他,他们呼喊他的名字,还说了些别的什么,但是诺克提斯只能听见一些被慢放的,含糊不清的暧昧音节,和两个模糊到只能看见轮廓的熟悉影子。
然后他看到了一架不属于这里的小型飞船。
那是尼弗海姆特有的战斗机型号,诺克提斯无数次在空战中见识过这小小的战斗机是怎么掩护机甲部队撤离然后让他们恨得牙根发痒的。

现在它却理所应当地停靠在这里,好像这里才是他的归属。

诺克提斯朝那艘飞船迈了一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残破不堪,稍微一动疼痛就会立刻在他的身体上蹿下跳。他的身体前倾得几乎要栽倒在地上,好在他的朋友们拽住了他。
伊格尼斯犹豫了一下,但是诺克提斯又毫不迟疑地迈了第二步,于是他还是搀扶着对方到了飞船边上。
短短几步路诺克提斯却感觉自己已经走到虚脱。他撑在栏杆上看飞船的驾驶室慢慢打开。
他幻想普隆普特在里面。他在里面,冲他微笑,急切地要脱掉他弄脏了的裤子丢去洗,会拥抱他叫他不要担心。
他好希望普隆普特此刻就在里面。
但是他只看到成沓的资料占据了整个驾驶室,那些泛白的纸张他第一眼看成了普隆普特的尸骨。
诺克提斯终于支持不住了,好像是断了气一样昏死过去,格拉迪欧和伊格尼斯没来得及拉住他,他的膝盖重重地砸到地面,诺克提斯跪在地上被他的两个朋友紧紧拉住,好像一脱手他就会掉到哪里去似的。
诺克提斯的意识却无法被抓住,它踩空滑落,深深地朝着一片漆黑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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